胡民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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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. 序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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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. 人間天堂的族群 我抄完淡水河神壇的碑文，緊趕回房間，行李拖出來，趕去齊合，欲坐巴士去Lihue機場。坐上巴士，我越頭看向淡水河口的神壇。 欲來離開可愛島，我回想花園之島，猶未記著的所在。 島上每工有雨。可愛島猶有原始味，我講起的可愛島有樹婆仔，除去淡水河兩岸以外，島嶼上，猶未開發的樹林的邊緣，樹婆仔林處處可見是伊的特色。另外嘛有麻黃，咱故鄉台灣過去嘛真濟，麻黃另外有一個名叫作澳洲松。可愛製糖會社有寡失落，除去製糖會社，島上可講是無工廠，咖啡是手工製造，水無污染。徛家厝參自然景觀化作一体。島嶼的中央是高山，山頂歸年透冬落著雨，公路主要開在島嶼的邊緣丘陸地。巴士開過，看著綠地延伸夠海墘、斜入藍海，有一段是滿地的果子園，另外有一段，靠山頂的方向，有紅土的峽谷。後來巴士離開海墘公路，深入島嶼，有小鎮出現，人家厝埕有銀合歡，夏娃伊意人用來作花環用的 Lei 的樹；佫有南台灣的盛大的花樹：深紅橘黃的鳳凰樹，也有看著粉紅的夾竹桃。鎮上有日本味的徛家厝，在商業區有看著一間麥當老漢堡店，有影，美國的飲食文化無所不至，也出現在天堂。法國人想欲阻擋美國的飲食、影視文化，實在是雞卵碰石頭；法國人參美國人談判「世界貿易組織，ＷＴＯ」的影視文化商品的細節，唔肯互美國影視節朏大量進口。 南島語族的共同的植物之一是椰子樹，所以，可愛島上也有椰子樹。巴士漸漸欲來夠 Waimea 峽谷，先是經過「偎伊綿亞」小鎮。鎮上互我印相上界深刻的是椰子樹，南國出世的我，一生看過濟濟的椰子樹，種種的椰子樹，就是唔捌有「偎伊綿亞」椰子樹的強烈印相。我筆記簿頂寫著：
「椰子樹身長溜溜、光光光，只在尾溜有葉片、花穗、椰子集中一簇； 唯巴士頂看著的椰子樹，恐驚有七、八十尺高。長年無驚風拍，怹徛甲栽栽；生長需要的水分，經過七十尺，唯土裡傳送夠樹頂，真正有本事。怹的造形，一方面是真優雅真水，一方面是結構堅定。椰子樹是建築師的起柱起樓仔厝的典範。 世界台灣同鄉會的年會參與者，咱今年，一九九九年七、八月遊夏娃伊意。大文豪馬克吐溫 (1835-1910) 早咱133年，來夠夏娃伊意群島，一八六六年三月來；咱是飛天來，伊是飄浪過海。當時伊的《湯姆歷險記》猶未出現，拄好是美國南北戰爭之後。伊是通信記者，報社派伊來夏娃伊意，報導自然及人文景觀。有一工伊去參觀夏娃伊意皇家在 Waikiki 的徛家的所在，我引一段伊寫「偎伊起起」椰子樹的語句：
「離市區一哩半，我來夠一遍小小的椰子樹林，樹身光溜溜， 每人感受無共，馬克吐溫並無欣賞偎伊起起皇家的椰子樹。伊去的時是三月天，伊留夠六月，好佳哉，伊大概無看著甘蔗採收的場面。伊的夏娃伊意紀遊以批的形式寫有25篇，其中第23篇全部19頁寫夏娃伊意的蔗糖的產量、勞工、機械製糖。伊若是看著夏娃伊意採收甘蔗的方式，絕對未呵咾，優美的甘蔗園一定也互伊講甲烏麻麻。夏娃伊意可愛島的甘蔗是八月採收，怹是先燒蔗葉，青青的蔗葉一燒起來，烏煙滿天，雖然無火山爆發的氣勢，總是烏煙直通天，十外哩路你就看著。二十五年前，我在核羅里達看過一擺即款冒煙的景觀，印相深刻。唯邁阿綿開車欲回天霸市，行在27號公路，向北開 Okeechobee 大湖的公路，忽然間，天邊那像有一條一條的「捲笠仔風」。等候我車開夠，才知影是燒甘蔗葉，準備採收。台灣人採收甘蔗並無用火燒，台灣農民項項無拍損，枯葉捆作草茵，用來燃灶煮飯，青青的甘蔗葉收來飼牛。當然九十年代的台灣，無佫用草茵燃灶，農民家家戶戶嘛攏用瓦斯；農村罕得佫看著水牛，只有鐵牛。三十二年前，我離開嘉南平原的時，猶佫有牛車可以坐，即馬農村只有鐵牛。採收的甘蔗用卡車直接運送去糖廠，唔是古早用牛車駕去蔗埕，囥上火車運入糖廠。蔗葉欲怎處理？好佳哉，台灣製糖業已經敗落，甘蔗園的面積規模縮小，蔗葉可能用鐵牛絞碎，然後埋入土壤作肥。 寫著甘蔗，講著馬克吐溫；我讀過伊遊夏娃伊意群島所寫的25張批，才知影伊是一個「白人至上」主義者，一再稱呼夏娃伊意人是野蠻人，輕視夏娃伊意人的宗教信仰，認為西方傳教士，傳入基督教，解放了夏娃伊意人。伊在第十四張批寫著：「美國人是夏娃伊意財富、商業、企業及精神文明進化的中心。美國人有濟濟的掠鯨魚的船隊，有大遍的蔗園，有牧場，有碼頭，有船運公司。農業商業攏是美國人的天下。現任國王若過身，誰來繼承王位，夏娃伊意的美國人關心，美國本土的人嘛足煩惱。」伊去夠夏娃伊意的時代是太平洋掠鯨魚的全盛時期，夏娃伊意是掠鯨魚船隊整補的所在；為著美國的利益，伊希望舊金山會取荷娜魯魯的地位。伊發覺英法緊慢會併吞夏娃伊意群島，伊真煩惱。伊的第二張批寫著蒸汽船航行的主張，汽船比布帆船快速，可以鼓舞濟濟的加州資本家去夏娃伊意投資，鼓勵加州人移民去夏娃伊意，愈濟的美國人搬去，美國人的人數若是大大增加，可以將英法的勢力趕出去。 1866年，馬克吐溫是31歲，伊的看法，代表當時美國人的野心。有影，32年後，1898年，美國的陸戰隊佔領夏娃伊意群島。馬克吐溫活夠1910年，所以伊有幸看著怹彼代美國人的野心：將夏娃伊意吞入去。 寫著可愛島的24小時的遊覽，寫著甘蔗，想著花園之島的運命。 夏娃伊意人生活在人間天堂有千外年，十八世紀西方人蹤入來，1778年邱科 (Cook) 船長來夠，當時夏娃伊意人口有30萬，西方人帶來百百款病症。天堂的人無法度抵抗外來的病症。一百年後，只存五萬人口，1898年互美國人吞入去；佫一百年過去，強欲滅族，純種夏娃伊意人無夠一千人。今仔日夏娃伊意群島總人口一百萬以上，有夏娃伊意血統的人口11萬5千人。夏娃伊意南島語族親像台灣的平埔族南島語人，混血消失去。平埔族參外來的福佬語族及客家語族混血，繁洐出今仔日佔大多數的台灣平地人。夏娃伊意佫卡是大混合，可以講差不多所有世界各種族攏有。 台灣人目前有天堂款的麻醉，那像浸佇溫暖的三溫暖池中，在慢慢的加溫中，有浸死佇天堂的浴池中的危險。面對海峽對岸的老虎，台灣人猶地浸三溫暖。 花園之島：可愛，Kauai；人講是天堂彼款的美麗島。 我想，也是唔好做天堂的島嶼；也是好好仔做人間的島嶼。 人間雖然有時有苦難，但是苦中有甘，這誠是值得人拍拼的。
1999年聖誕節寫佇茉里鄉 |